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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7章 大善人3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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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7章 大善人39

人家說天高皇帝遠,南方打打殺殺好幾年,漸漸起來幾股反抗朝廷的勢力,打著誅暴君的旗號,和官兵對抗,直到朝廷軍隊一退再退,失守半邊國土。

大郎的境遇沒人家那麽得天獨厚,他就在皇帝邊上,京城隔壁。

他要造反,汴州軍上萬人全都抽調過來打一場,他完全撐不住。

所以,大郎不造反,他打出的旗號是,清理汴州軍中的蛀蟲,還百姓一片青天,西山營才是汴州軍東營正統,而所謂的東營,不過是一幫土匪。

西山營打流民匪徒,平山頭賊寇,把汴州府丟失的被流民山匪占領的縣城一個接一個收覆,當半邊汴州府被西山營占領後,無能為力的汴州府衙才向朝廷報告了這個消息。

西山營得知後,有人擔心皇帝會派大軍前來攻打西山。

已經十分成熟幹練的大郎沈著冷靜:“皇帝驕奢淫逸,對外軟弱或者說根本不在乎軍民生死。只要不影響他繼續享樂,他不會在乎汴州城的都尉是誰。”

畢竟,守住了半邊汴州的周瑾,一沒有反朝廷二沒有殺命官,每次都是在匪徒作亂後,趕去剿匪收覆失地。而他的要求也如此簡單――要都尉之職、懲罰勾結匪徒的官員、給遭遇匪禍的百姓免稅賦。

除了給自己爭取官職之外,其餘都沒有私心,一切都是為百姓發聲。

哪怕官府管控下的百姓,都暗暗支持西山營,恨不得今晚,周瑾就能帶來殺進城裏,把狗官們都給砍了。

此時,眾望所歸的大郎提出要求後十分誠信地停下所有動作,暫不操心外頭諸事,而忙起了自己的終身大事。

孫南星,當日救援八小鎮時遇到的醫館後人,後來立志為家族覆仇進了大郎的隊伍,一路跟著他們打仗、救援。

當年上山,別人帶著山下得來的戰利品,她背著家中殘留的一箱子醫家藏書。這一年多,她一邊成為軍醫,一邊研究醫書,偶爾回到西山,還會和周逸芳交流醫學。

周母身子不好,西山藥材不全,南星記在心上,每次外出都會在當地看一看,幾次下來,就把藥方湊齊了。

孫家擅長推拿,這一點周逸芳不及南星,小姑娘只要在西山,都會給她和周母做推拿,改善她們身上的沈屙舊病。

你說她是巴結大郎親人?周逸芳的眼睛還是很亮的,一個姑娘家,哪裏有戰事她就上哪裏,哪怕大郎沒上陣,她都會跟著隊伍跑老遠,把自己弄得黑黝黝的,像半個糙漢……如此費心巴結真是沒得到半點便宜。

大郎當年剛遇到南星時,南星還是個白白凈凈嫩生生的小姑娘,清亮的眼睛望著你,讓你心跳都快了幾分。

“現在呢?”

周逸芳問兒子。

大郎曬黑的臉上露出幾絲暗紅:“現在更好看了,眼神也更利了,我都不敢對上她的眼睛。”

周逸芳噗嗤笑了。

“喜歡姑娘卻連眼睛都不敢看,你這小將軍太沒有膽量了些。”

大郎哎呀一聲,抓著娘親的手臂蹲在她身邊,仰頭期盼地看著她:“娘,你就說,我娶南星能不能成?”

周逸芳擡手戳了戳他的腦門:“成不成,你問娘有什麽用?你要問人家姑娘自己啊。”

大郎眼神飄啊飄:“我……我這不是……沒底氣嘛……”

周逸芳失笑:“倒也不用沒底氣,想娶一個姑娘為妻,只要你是真心誠意,是做足了一輩子與她相扶相持的準備,便可以大步上前。哪怕失敗了,那也不丟人,婚姻嫁娶,本就是兩情相悅,失敗了灑脫祝福依舊不失一樁佳話。”

大郎被她說得有點信了,想了一會兒,又蹲回去:“可我不想失敗啊……”

周逸芳:“強扭的瓜不甜,身為男子,要有祝福心儀之人尋得真愛的胸襟。”

大郎覺得娘親說得有道理,雖然他一想到南星嫁給別人心裏就很不好受。

周逸芳拍拍他的身子讓他回去坐好,神色嚴肅幾分。

“娘?”大郎收攏了情緒,疑惑看過來。

周逸芳:“你如今也是個小將軍了,再過一段時間,朝廷大概率會封你為汴州都尉。那你想過自己未來會走到哪一步嗎?”

大郎挺直身板:“自然想過,我肯定不會為這個狗朝廷賣命的,待我找到良機,我就反了它!”

周逸芳看著已經二十多歲的兒子,青年經歷多次大大小小的戰鬥變得面容堅毅,眼神堅定,年少時的稚氣早已消失不見。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劍,鋒芒畢現。

“雖然你是我的兒子,但南星是個堅毅聰慧的好姑娘,她與我、與你祖母相處日久,我們將她當成孫女一般。如今你說你想娶南星為妻,我也想問你幾個問題。”

大郎點頭:“您問。”

“縱觀歷史,無論一方諸侯還是開國帝王,一路征戰一路強大,身邊少不了三妻四妾紅顏知己。東漢劉秀曾說‘娶妻當得陰麗華’,你比之劉秀,南星比之陰麗華,如何?”

大郎“啊?”了一聲撓頭:“娘,你覺得我能成為劉秀嗎?”

“有何不可?”

大郎激動得臉都紅了一點,是被娘親的這份信任激勵的。

周逸芳提醒他:“我問你的不是這個。”

“哦哦。”大郎回神,回憶了一下娘親說的話,終於明白過來,“娘,您怕我以後會遇到‘郭聖通’,南星受委屈?”

周逸芳:“我怕你們彼此受委屈。南星是個倔強自強的姑娘,她做不了長孫皇後,恐怕也當不成陰麗華,你若是成不了氣候,夫妻問題不大;你若是成為一方諸侯,夫妻恐不睦。南星家人不在世上了,娘喜歡這個姑娘,就想為她考慮一些,她如果嫁一個普通將士,夫妻齊心,日子定然美滿。你是娘的兒子,娘也要為你考慮,你若有大報覆,娶一個賢惠女子更合適。”

大郎發懵,他只是喜歡南星這個姑娘,從沒想過未來還有這麽多可能存在的隱患或者說夫妻矛盾。

“那……我再想想?”

周逸芳:“去吧。”

三日之後,大郎回來了,他給周逸芳的答覆是:我還是要南星。

“娘,我希望未來的妻子是像您這樣的,南星正是和您一樣的女子。如果我要娶一個賢惠妻子為我打理後院照顧妾室、子女,其實我的選擇很多,可是我不喜歡。我怕未來我再遇到第二個南星第三個南星,縱然妻子賢惠,但南星們也不會願意嫁給我。”

“天下美色良多,但我只鐘意這一種。若能得自己所愛,放棄那些可有可無的,並不可惜。”

周逸芳:“人心易變,你記住自己今日所說的話。”

大郎認真點頭:“我記得。”

“自己去找南星聊聊吧,如果姑娘願意,我就給你準備婚事。”

大郎笑起來:“好!我這就去!”

大郎興沖沖走了,任十一從門外進來。

“你讓他現在做承諾,到了日後可不一定能作準。”

周逸芳笑笑:“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,我這個做娘親的,盡了教導、警戒兒子的責任,夫妻的感情則需要他們自己經營。夫妻夫妻,真正兩心相依走到最後的能有幾個?我啊,安排不了他們未來幾十年的日子。”

任十一握住她的手,帶著她往外走:“再少,也有我們一個。走,今日夕陽不錯,去後山看落日。”

周逸芳含笑與他一起出了門。

一個月後,朝廷信使來到西山,傳旨封大郎為汴州守城都尉,掌管汴州整府兵力,上一任都尉被摘去烏紗,壓入大牢。

大郎接了官印官袍,卻沒有立刻下山去兵營,而是說自己馬上要成婚,山上喜堂都布置得差不多了,暫時不下山。

汴州知府拿他沒辦法,新來的監軍被他命令去兵營熟悉環境,西山營依舊圍得鐵桶一樣,無人能進。

就在朝廷人員忐忑不安大郎到底有沒有反心時,有一天,西山上突然鞭炮齊鳴,喜樂喧鬧,果真辦起了盛大婚禮。

在行伍中呆了一年多的南星已有英姿颯爽的氣質,一身大紅嫁衣並不繁覆,簡單利落十分襯她。

大郎成婚,西山營下轄各地人人為他歡慶,原本簡單的婚禮因為從上到下真心實意的祝福而變得無比盛大熱鬧。

婚禮當晚,大郎拉著南星跑出洞房,爬上西山的山頭看萬家燈火。

今晚為了慶祝他們的婚禮,各地宵禁取消,但日子艱難的百姓本該為了省油早早吹燈,今晚,卻是各家各戶門口都掛起了燈籠,久久不滅。

“南星,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……我們一起看這片燈火點得越來越遠、越來越廣。”

南星握住他的手掌:“嗯!”

第二天,新人給長輩敬茶。

南星鄭重給周逸芳磕了一個頭:“夫君向我提親時說了娘對兒媳的愛護,南星本是孤女,能遇上娘親,遇上諸位長輩是南星此生莫大福分,今後我們夫妻一體,定會相互扶持、孝敬長輩,不讓諸位長輩再為我們操心。”

“娘,謝謝您。”南星遞上茶,說得眼眶含淚。

周逸芳接過,送上準備的紅包:“從此便是一家人了,不必說謝。你從前很好,嫁給大郎了,依舊隨心便好。”

南星感動不已。

艱苦的年份,西山營群狼環伺,婚禮熱鬧了一天,山上山下包括新人都恢覆往常。

大郎忙著應付衙門那些事,南星又去山下看診積攢實踐經驗。

最閑的人,反倒是在山上養老的周逸芳任十一還有周父周母了。

“所以啊,養好孩子是十分重要的,養個孽子孽女一輩子受苦,養個有出息的,年輕輕就養老享福。”

她也不是無端感慨,而是山下傳來消息,萬家女兒卷了家中錢財跑了,萬家婆子上吊自殺,朱V夫妻潦倒住進朱家打秋風。

朱其成送了一份慶賀大郎成婚的禮物上山,因為朱家身份特殊,婚禮當天下面的人怕晦氣,直接截下沒送上來。

今天婚禮過完了,他們就把這些有的沒的人家送來的東西一起拿過來,又提了提朱家,說了說他們近況。

朱家的日子不好不壞。不好是因為大郎身份越高,他們遭受的冷落會越多,比之從前人人稱道自然是十分不好;不壞是因為他們從前做人還是不錯的,家產也都在,又在大郎公正管理下,依舊過著富有生活。

周逸芳把所有賀禮都看了,手一揮,全都拿去換錢,充公。

管賬務的李先生收到錢時樂得眼睛都瞇起來了,忍不住念叨:“這辦一樁婚禮真是劃算啊。”

給他打下手的小書童眼睛都瞪圓了,忍不住說:“周小將――都尉大人多成婚幾次,我們又可以打好幾――哎呦――”

李先生收起拍書童的算盤:“讓都尉大人聽到,送你去夫人手下挨針!”

“孫大夫是個好人,都尉和孫大夫天作之合,肯定和和美美白頭到老!小的剛才是胡說,胡說!嘿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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